這是一個錐形體的山穴，足有三十多米高。洞穴頂部巴掌大的小孔漏下一線天光，照在中央一棵粗壯的樹幹上。穴中樹沒有一片綠葉，光禿禿的樹幹仿佛早已枯死。

不知是誰將它種在這裏？僅憑這一線陽光、微末雨露，斷然不足以支撐起這龐然大物。

猿飛日斬站在大樹前，背著雙手。與火影巖各雕像後的人造房間不同，這個山穴位於初代和二代火影雕像之間，是一條天然裂縫縱向延伸。誰也不會想到它在延伸了幾十米後，忽然在山腹中央隆起一個梨狀的空洞。第一個發現這洞穴的老兄也真夠意思，居然在這連顆草都長不活的地方種了一棵樹，不得不說真是富有想象力的家夥。

猿飛日斬在等一個人，他已經留下了線索，並且相信那個人一定能夠找到這裏。

他沒有等得太久。很快，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終於來了嗎？日斬嘆了口氣，他不久前才做出這個決定，直到現在卻並沒有完全下定決心。畢竟一個人的命運和木葉的安危相比較，實在微不足道。但那個人一次又一次挽救木葉於危亡，遠遠超出了“影”的背負，那麽木葉對他施以一點回報也是應該的吧？

“之所以用這個辦法見面，其中原因想必你也了解了。若是在村子裏單獨約談，還是不能避開團藏的耳目。呵呵，說起來有些難以置信。”日斬點燃煙鬥，侃侃而談。“團藏身為村子守衛工作的主要力量，我暫時不想和他有過多糾紛，因為村子正面臨不小的外界壓力……”

腳步聲停住了，在他身後幾步遠處。聽到了對話，卻一聲不吭。

日斬覺得有些奇怪，這不像平時的水門。“你在聽我說話嗎，水門？”

身後的人頓了一頓，終於低低地笑了。聲音沙啞，字字透著得逞的快意：“是的我在聽喲，猿飛老師。”

這個聲音！……大蛇丸？！

“老師似乎很吃驚，這也不奇怪。自從離開木葉以後，這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出現在您面前。如何？久違的師徒重逢很是令人感動吧，老師。”大蛇丸道，那態度分明是恭恭敬敬，卻只讓人無緣由產生一種想扁他的沖動。

猿飛日斬活了一大把年紀，忍耐力當然就要好得多。他轉過身來面對著大蛇丸，定了定心神，開口問道：“這個時候回到木葉，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呵呵，不要充滿戒備嘛。作為您的弟子、木葉的一員，我只是回到自己的村子，想和自己的老師談一談，就那麽簡單。”

大蛇丸說話真假參半，猿飛日斬當然不信。“當年我一念之差放走了你，原本是念在師徒一場希望你能迷途知返。看來……是我錯了。”他咬咬牙，不顧身上披著礙手礙腳的火影袍，擺開戰鬥架勢。“來吧！今日我不會再心慈手軟。”

大蛇丸一臉無動於衷，嘴角流露著不屑的冷笑：“你說得很對，當年是不該放我走的，那是你唯一能阻止我的機會……老師，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你能對付的了的對手。不僅如此，縱觀整個木葉，再沒有誰能阻攔我了呢。”他微微瞇起的眸子裏透出危險信號，低聲說道，“我要想讓木葉成為一片廢墟……隨時都可以。”

這不是威脅，也不是玩笑，猿飛日斬很清楚，卻並不畏懼。大蛇丸的確很強，現在的木葉也的確沒有哪個人能夠以一己之力對付他，但是——但是他笑了。大蛇丸清楚地看見猿飛日斬臉上露出笑容，就在那老皺的皺紋間，自信、從容的微笑。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怒氣沖上腦海，大聲喊道：“我說錯哪裏了！你又知道了什麽！”

一個強者面對實力不如自己的對手，自以為一切就在自己的掌控中，沒有什麽能讓他動搖。然而偏偏只是一個微笑，讓他再次產生懷疑。——當你以為暴力能征服對手並為之洋洋得意時，對方的無所畏懼才是真正讓你覺得羞辱並感到怒不可遏的東西。

所以大蛇丸很生氣，氣得不得了。

與之相對應的，猿飛日斬顯得十分平靜。“確實你說得沒錯，一年年老去的我或許已經沒有能力阻止你。可是，木葉不是一個人的木葉。無論老少，上忍還是下忍，這個村子裏的忍者會齊心協力阻止你。放棄吧，你的野心是不會得逞的，就像……”說話間遠處白光一閃，覺察到異樣的大蛇丸本能地扭頭避過，那苦無擦著他的臉從近在咫尺處飛過，“砰”地一聲打在身後洞壁上，冒出幾點火花。

“水門嗎？來得真快。”大蛇丸自言自語。剛才一擊讓他暫時忘卻了難堪的憤怒，面對水門，他似乎有更多的籌碼可以展示……於是大蛇丸重新冷靜下來，帶有一絲調侃味道，側身望著來人：“回到木葉的感覺是不是很懷念……水門？說起來你還沒有對我這個恩人說聲謝謝呢，呵呵。”

跟進來的水門完全沒有理會，他首先需要確認三代火影的情況：“三代目，您沒事吧？”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水門才將目光定格在大蛇丸身上，開口卻是毫不客氣：“玖辛奈的出現也是你的手腳，目標九尾，而且比起我是更加的不穩定因素，是嗎？”

“嘖，猜謎能力一流。”大蛇丸攤手道，“與你這樣的人打交道，真是讓我喪失了炫耀的資本。說得沒錯，這都要怪你不服從咒印指揮，居然強行破壞十字封印提取查克拉……我才又轉生了玖辛奈，幫助我完成九尾釋放計劃。漩渦一族的封印術的話，玖辛奈也能打開。”

“她和我一樣，不會讓你得逞的。”

大蛇丸笑得很有幾分邪魅：“那可說不定。呵呵，控制玖辛奈的意識要簡單多了，你很快就會見識到的……那個時候你會有什麽辦法應對，我很期待看到呢。”他回過頭，“猿飛老師，我是不會放棄木葉崩潰計劃的，你就等著收好這份大禮吧！”他邊說邊結了遁術之印，緩緩沈陷於腳下的巖土中，還帶著得意的笑。

日斬和水門都沒有出手，單憑兩人目前的實力，一個年老體弱一個大部分忍術不能使用，根本構不成對大蛇丸的威脅。

大蛇丸就這樣大大方方在兩人眼皮底下遁走了。撤退之前，他看了一眼那棵枯死的樹。

洞穴中只剩下兩人。日斬深深嘆了口氣，他的一桿旱煙沒怎麽抽，在光顧著說話的時間裏已經燃盡。“事情有些棘手了，大蛇丸那家夥。”

水門點頭：“不過我們並非沒有機會，他似乎有些太過自信。”

“水門，雖然這個時候我不該增加你的困擾。為了村子和鳴人我還是要問，關於玖辛奈的轉生，你有什麽對策？”

水門沈默了一會，看得出他在猶豫：“能把死者召回世間的忍術我只聽說過一種，便是二代目開發的禁術——穢土轉生。聯系剛才大蛇丸說的話，施術者能操控穢土者的思想和行動，我敢肯定他使用了這個禁術。但是玖辛奈的情況有些特殊，在她身上，我完全沒有察覺到一點穢土的痕跡……”

日斬皺起了眉：“怎麽說？”

“現在的玖辛奈似乎和正常活著的人沒有區別，皮膚沒有裂痕，受傷會流血，包括眼睛——也和常人一模一樣。”水門說道，“不排除大蛇丸在穢土轉生之上動了其他手腳。”

這就像是一顆完美包裝的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露出它的本來面目，帶來危險！然而緊接著水門又道：“三代目，我想讓玖辛奈和鳴人生活在一起，請您同意。”

日斬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只是形式上問了句：“你的理由？”

“這是玖辛奈一直以來的願望，我不想讓她再有遺憾。至於玖辛奈的異狀，我會陪在他們身邊，一旦她的精神受到大蛇丸控制，我會保護鳴人不受傷害。”水門對即將到來的兩難抉擇已經做好了準備。“我有覺悟，所以在此之前請三代目不要把有關大蛇丸的目的和玖辛奈轉生的任何真相告訴她，一切由我來承擔。到那個時候，我會親自……”後面的話，卻怎麽也說不下去了。

日斬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半晌才道：“即使如此，你也要先保證自己能比她多‘活’些時候。”

“……”

“能使用飛雷神之術說明你已經能夠破壞咒印並且提取那一部分原本就屬於你的查克拉，但這是個十分危險的舉動。”日斬說道，“你的身體和常人不一樣，構成維系的基礎是大蛇丸的咒印。一旦咒印破壞過度或是查克拉剩餘量不足以支撐你的意識，隨時都有可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水門，這一點你要牢牢記住。”

“是的，三代目。”

“嗯。”日斬點點頭，瞇起了眼。“不用擔心，事情也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作為幫助，我把這棵樹送給你。”他伸出手，撫摸著樹幹上如他一樣老舊的樹皮，“你可不要小看這棵樹，它是我的師父柱間留在這裏的。”

“初代大人？”

“嗯，除我之外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最重要的是，樹是活的。”他拍了拍樹幹。

水門一怔，他聽出了三代火影話中的意思：術是活的！也就是說危急關頭能來這裏利用初代火影的力量化解危機嗎？

他望著洞穴中央的枯樹，枯樹旁站著的三代火影。

“玖辛奈就交給你了，相信你能一如既往保護好村子，也能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 洞有一樹，初代初游之年所手植也，今已禿禿無葉矣。

——《木葉記-柱間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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